第005章 屈你丫的！
關燈
小
中
大
第005章 屈你丫的！
桑寄渺瞇著眼睛，仔細辨認了既白的口型，也終於驗證了他耳邊聽到的那三個字——虛空種。
如果將宇宙各種族之間比喻做金字塔，那麽屬於金字塔頂最小的那一撮，一定是最為神秘和古老的虛空種族。
浮空玄蝣也是虛空種的一種，不過祂們出名的是種族的變幻之術。
將自己投身於萬丈紅塵之中，以不同的身份去體驗人生百味，感悟其中的酸甜苦辣，貪嗔癡慢疑。再從其中脫身而出，從歷練中得以成長和進步。
浮空玄蝣一族內心澄明，即使從淤泥中，也能生出如蓮花般高潔的心靈。唯一可能勘透不破，可能導致神隕的，可能就是成年那一道情關。
選對了，祂們將攜手伴侶，與其同生共死。選錯了，祂們也會將那人與自己，親手送進死亡的深淵。
大概是愛的那麽轟轟烈烈，死也那麽波瀾壯闊。漫長的生命，加上前輩們譜寫下的絢麗篇章，浮空玄蝣在虛空種族中留下姓名。
但是對比真正的實力，浮空玄蝣在虛空種之中，並不算是可以排上號的。或許是有一些羽翼進化完美的成年蝣，個蝣實力強的可怕，但是祂們相較於其他強者來說，有著極其明顯的軟肋——伴侶。
所以，浮空玄蝣這個種族相較於其他強者來說，也會更加平和，屬於顧家，不愛搞事的那一類。
桑寄渺：槽多無口。這不就是一窩的預備役戀愛腦和戀愛腦們嗎？
虛空種來無影去無蹤，又或是神秘莫測，不可窺探。
即使是繼承了記憶的既白，也不能明確說出宇宙中現存的虛空種的數量。更無法判斷出眼前這讓它顫栗的陌生虛空種，會是哪一族的……
是專以夢和魂為食物的獵魂魘？是一生尋找至樂，善惡難辨的極樂無極蝶？是一夢千年，一尾蕩平乾坤的須臾龍族？
……
這般的存在感，哪怕是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成年種。並不是眼下脆弱的浮空玄蝣稚蟲，可以抗衡的了的。
桑·稚蟲本蟲·寄渺：廢物點心危笑.JPG
既白小聲地在桑寄渺耳邊，催促著他離開。
這位大前輩的氣息平和，氣場雖強卻沒有過多的壓迫和負擔感。應該是沒有對誤入其中的他們兩個小輩抱有惡意，他們正好趁此機會，離開這位大前輩的領域。
桑寄渺擡頭望了望高高的山脈頂端，真心覺得其實虛空種族，也並不是那麽的神秘莫測。他輕輕擺動尾巴，微微向後退步，與這個奇異的黑色“礁石”拉開了距離。
瞧他自己，第一個位面就各種踩坑碰壁，兩天時間也就砸了個小龍蝦，還被別人撿了去。要不是在蛋裏還不需要進食，桑寄渺得嘔死。
退嗎？逃嗎？屈服嗎？
君子報仇，十年不晚嗎？
桑寄渺眼神冰冷，使出了自己積攢在弱雞身體裏的所有力量，重重地，不要命地往前撞去！
屈你丫的！
“砰！”桑寄渺腦子一嗡，被甩出去三米遠，死狗一樣隔著蛋殼趴在地上。
或許之前幾次三番地撞過，桑寄渺無聲地伏地了一會，又掙紮著擡起頭來。眼睛的內眼角有些濕潤，他以為自己又流淚了，半點沒在意。接著繼續揚著腦袋，哐哐哐地撞擊著瑩潤的人魚蛋外殼。
不同於之前被砸成了煙花的礁石，眼前這片黑不溜秋的石頭，即使桑寄渺猛磕十幾下，都紋絲不動。
讓他驚喜的是，包裹在外層一直破不了防的蛋殼，被敲下了一個小缺口。他的眼睛越來越亮，頭磕累了，就換手，胳膊，尾巴等身體的其他部位連番上陣……
“嗚桑桑……”
桑寄渺脫力地歪倒在蛋殼內壁，聞聲終於揚起了一抹笑容：“怎麽了？激動到哭了？”
雖然厚的要死的人魚蛋殼，被撞的坑坑窪窪，但是磨到了現在，桑寄渺其實也就劃拉開了一條小縫隙。
即便如此，也讓桑寄渺看到了希望。他握拳抓住手指尖，用細膩平滑的手背揉了揉哭唧唧的團子。
“快了既白，你也幫幫我的忙，一起撞好嗎？”
適當地求助小朋友，那麽它會很快地擺脫負面的狀態，垂下的眼瞳裏滿滿都是光亮和歡喜。
既白哽咽著點頭，它盡量伸展著自己的軀體，真正地將自己展平成了一張大的毛毯，嚴絲合縫地將懷裏的小人魚包裹住。
桑寄渺輕笑著，任由它的磨蹭。不經意擡眸間，他看見了那重新揚起的白色毛發上，突兀地出現了一抹紅。
那是，鮮紅而粘稠的液體。
桑寄渺怔怔地在既白溫柔的瞳孔反光裏，看到了自己眼下流下了兩行紅色。他反射性地伸手，準備觸碰那已經變得冰涼的紅痕。卻沒有想到既白束縛著他四肢的力道，大的嚇人。
被護著的人終於感受到了不對勁。
像是怕驚醒了什麽，桑寄渺張口輕輕地呼喚著伴生靈的名字，“既白……”
那還閃爍著淚光的眼睛裏滿是堅定，既白最後蹭了蹭桑寄渺變小後那張更顯瓷白的娃娃臉，仰頭緩慢看向了那條細小的裂口。
又像是透過那個縫隙，正看向它背後所代表的東西。
“既白，既白！”
伴生團子像是平時玩鬧的那樣，用自己的毛發完全掩蓋了自家小蝣的口鼻。閉上眼睛之前，它眷戀地擁緊了懷裏微涼的體溫。
沒事的，桑桑。
一覺醒來，天就亮了……
不知道既白付出了什麽，一人一靈攜帶著萬鈞之力，兇狠地擠壓著那塊已經有了破綻的蛋殼，“哐當”地砸在了那些泛著寒光的礁石上。
海底“山脈”猛地振動了一瞬，不堪重負的蛋殼終於發出了喜人的脆響。一個毛茸茸的白團子從裏面栽了出來，狼狽地掉落在這片海底，又球一樣反彈，翻滾不休。
它原本純白的毛發，幾乎被血色浸潤了大半，原本柔順蓬松的毛毛打綹成了一縷一縷。滾到了一半，又有一個泛著銀光的長條形東西，從毛球中摔了出來。
兩個不明生物，隨著慣性往不同的方向又滾了一會，臟兮兮地趴在海底，生死不明。
在意識完全消失的前一刻，桑寄渺掙紮著透過自己滿是血紅的視網膜，無神地看了一眼蔚藍的海面。
明明在這一刻，桑寄渺獲得了來到這個位面後，就魂牽夢繞的自由，他卻沒有預想中的暢快與歡欣。
桑寄渺：賊老天，你給我等著。
**
血液沒有了蛋殼的遮擋，在海水中漸漸氤氳開來。前來進貢的魚群有一瞬間的騷動，又迫於什麽，很快就擺尾離開，開始了肆無忌憚的獵殺。
一縷紅色飄飄蕩蕩，被海水卷起帶向了無盡“山脈”的終端。深不見底的黑暗中，一雙冷厲的眼睛猛地睜開。在嗅聞到了微微有些熟悉的氣息，狹長的銀色豎瞳收縮成了一條縫隙，又緩緩還原成了正常的大小。
睡眠接連被打擾，難得遭遇這種情況，溯空明淡淡地看了一眼氣息的源頭。絕佳的記憶裏閃出了一兩個片段，讓他回想起了某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稚蟲。
須臾龍族漫長的生命，讓他在除了睡覺的一些消遣時光裏見過不少的種族。即使是同為神秘莫測的虛空種族，溯空明也見過不少。只一個浮空玄蝣的稚蟲，讓他感到興致乏乏。
或許，未成年那會溯空明還有一些少年意氣。
天生就擁有的強大實力，讓少年龍有過一段熱血沸騰的中二時期。在被扔出家門，游歷各界的時候，溯空明見識過人生百態，其中占據最多的，就是各種各樣的苦難與遺憾。
那時的他不是沒做過救世主的癡夢，總覺得自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。但是後來的經歷，教會了他一個道理。溯空明用一句在人類社會學到的話概括來說，就是“升米恩，鬥米仇”。
這個恍若煙花般，絢爛卻轉瞬即逝的種族還有一句話，叫做“不要輕易考驗人性”。年輕時候的溯空明嗤之以鼻，後來被現實教做龍的他，也漸漸開始變得冷淡疏離。
既然救不了所有的人，那便索性置身事外，順其自然。
原本喜歡投身各界，體驗生活的龍族，也變得像他的同族一樣，喜歡找個地方獨自沈睡。
從一開始的無法茍同，到逐漸融入族人的步調，一夢千萬年，直至某天陷入夢中不再選擇醒來。
漫長而無趣，孤獨且寂寥，這或許是宇宙給予須臾龍族的懲罰吧……
但是，今天他似乎沒有辦法簡單的當個旁觀者。
溯空明清清淡淡的目光，穿過了頭頂上方的平靜的海面，落在了風雷漸起的天空。
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，在短時間變得陰沈。大片大片的烏雲被吹至溯空明的上空，重重地壓了下來。一聲悶響，閃爍著亮光的雷電在雲層裏穿梭。
身為戰力頂端的虛空種，溯空明不畏這些看起來虛張聲勢的東西。反而那一雙如霜似雪的豎瞳，能看見更多表面之下潛藏著的東西。
這個世界的氣機在某一刻被戳破了一個口子。本來氣機升降出入還算和諧只是有些死板的世界，忽然被灌入了另一道生機。
一道更為蓬勃，且勢不可擋的氣闖入了進來。
雖然位面的確紊亂了一瞬，但是它就像是被放入了鯰魚的沙丁魚群。雖然不可避免地損失了一些小魚小蝦，但是它卻被激起了從未有過的活力。
原本的計劃被擾亂，即使帶來的效果遠超位面所預計的那樣，祂依舊像是某些久坐高位的掌控者，大發雷霆。而且，這個初出茅廬的位面意識，還很沒有眼力見的遷怒了一位成年虛空種。
溯空明寫滿無趣的眼睛裏，難得升上了一股興味。
說一句俗氣的話，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麽“單純”的位面意識了。
巨大的海底山脈晃動著升起，只見一物“角似鹿、頭似駝、眼似兔、項似蛇、腹似蜃、鱗似魚、爪似鷹、掌似虎、耳似牛。[註1]”。
這哪裏還是什麽蜿蜒山脈，這分明就是一條通身墨色的巨龍！
雲層裏的雷聲啞然了一瞬，又仿佛被激怒一般，纏繞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雷團。那原本就低垂的黑雲，更是貼近了海面，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紮入水中。
溯空明低低地笑了一聲，帶著一圈鰭的尾巴輕輕揚起，狀似清風拂面一般拍在了那一團黑沈沈的雷雲中。
不大但是存在感極強的打臉聲響起，壓迫感極強的雲層被一尾巴拍散，某個無形的意識也被打得暈頭轉向，悄無聲息地遁走了。
被遮擋的陽光再次散在了海面上，驅散了某些晦氣的東西。
溯空明重歸無神的眼睛低垂，眼睛的餘光瞥到了給他帶來些許樂趣的“功臣”。視線轉動間，一朵泛著白光的康乃馨被他丟到了小人魚蒼白的唇邊。
龐大的神異龍族舒展了四肢，一擺尾消失在了原地。
難得遇到一個這麽會搞事，命也還算長的，可別死了啊……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桑寄渺瞇著眼睛，仔細辨認了既白的口型，也終於驗證了他耳邊聽到的那三個字——虛空種。
如果將宇宙各種族之間比喻做金字塔，那麽屬於金字塔頂最小的那一撮，一定是最為神秘和古老的虛空種族。
浮空玄蝣也是虛空種的一種，不過祂們出名的是種族的變幻之術。
將自己投身於萬丈紅塵之中，以不同的身份去體驗人生百味，感悟其中的酸甜苦辣，貪嗔癡慢疑。再從其中脫身而出，從歷練中得以成長和進步。
浮空玄蝣一族內心澄明，即使從淤泥中，也能生出如蓮花般高潔的心靈。唯一可能勘透不破，可能導致神隕的，可能就是成年那一道情關。
選對了，祂們將攜手伴侶，與其同生共死。選錯了，祂們也會將那人與自己，親手送進死亡的深淵。
大概是愛的那麽轟轟烈烈，死也那麽波瀾壯闊。漫長的生命，加上前輩們譜寫下的絢麗篇章，浮空玄蝣在虛空種族中留下姓名。
但是對比真正的實力，浮空玄蝣在虛空種之中，並不算是可以排上號的。或許是有一些羽翼進化完美的成年蝣，個蝣實力強的可怕，但是祂們相較於其他強者來說，有著極其明顯的軟肋——伴侶。
所以，浮空玄蝣這個種族相較於其他強者來說，也會更加平和，屬於顧家，不愛搞事的那一類。
桑寄渺：槽多無口。這不就是一窩的預備役戀愛腦和戀愛腦們嗎？
虛空種來無影去無蹤，又或是神秘莫測，不可窺探。
即使是繼承了記憶的既白，也不能明確說出宇宙中現存的虛空種的數量。更無法判斷出眼前這讓它顫栗的陌生虛空種，會是哪一族的……
是專以夢和魂為食物的獵魂魘？是一生尋找至樂，善惡難辨的極樂無極蝶？是一夢千年，一尾蕩平乾坤的須臾龍族？
……
這般的存在感，哪怕是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成年種。並不是眼下脆弱的浮空玄蝣稚蟲，可以抗衡的了的。
桑·稚蟲本蟲·寄渺：廢物點心危笑.JPG
既白小聲地在桑寄渺耳邊，催促著他離開。
這位大前輩的氣息平和，氣場雖強卻沒有過多的壓迫和負擔感。應該是沒有對誤入其中的他們兩個小輩抱有惡意，他們正好趁此機會，離開這位大前輩的領域。
桑寄渺擡頭望了望高高的山脈頂端，真心覺得其實虛空種族，也並不是那麽的神秘莫測。他輕輕擺動尾巴，微微向後退步，與這個奇異的黑色“礁石”拉開了距離。
瞧他自己，第一個位面就各種踩坑碰壁，兩天時間也就砸了個小龍蝦，還被別人撿了去。要不是在蛋裏還不需要進食，桑寄渺得嘔死。
退嗎？逃嗎？屈服嗎？
君子報仇，十年不晚嗎？
桑寄渺眼神冰冷，使出了自己積攢在弱雞身體裏的所有力量，重重地，不要命地往前撞去！
屈你丫的！
“砰！”桑寄渺腦子一嗡，被甩出去三米遠，死狗一樣隔著蛋殼趴在地上。
或許之前幾次三番地撞過，桑寄渺無聲地伏地了一會，又掙紮著擡起頭來。眼睛的內眼角有些濕潤，他以為自己又流淚了，半點沒在意。接著繼續揚著腦袋，哐哐哐地撞擊著瑩潤的人魚蛋外殼。
不同於之前被砸成了煙花的礁石，眼前這片黑不溜秋的石頭，即使桑寄渺猛磕十幾下，都紋絲不動。
讓他驚喜的是，包裹在外層一直破不了防的蛋殼，被敲下了一個小缺口。他的眼睛越來越亮，頭磕累了，就換手，胳膊，尾巴等身體的其他部位連番上陣……
“嗚桑桑……”
桑寄渺脫力地歪倒在蛋殼內壁，聞聲終於揚起了一抹笑容：“怎麽了？激動到哭了？”
雖然厚的要死的人魚蛋殼，被撞的坑坑窪窪，但是磨到了現在，桑寄渺其實也就劃拉開了一條小縫隙。
即便如此，也讓桑寄渺看到了希望。他握拳抓住手指尖，用細膩平滑的手背揉了揉哭唧唧的團子。
“快了既白，你也幫幫我的忙，一起撞好嗎？”
適當地求助小朋友，那麽它會很快地擺脫負面的狀態，垂下的眼瞳裏滿滿都是光亮和歡喜。
既白哽咽著點頭，它盡量伸展著自己的軀體，真正地將自己展平成了一張大的毛毯，嚴絲合縫地將懷裏的小人魚包裹住。
桑寄渺輕笑著，任由它的磨蹭。不經意擡眸間，他看見了那重新揚起的白色毛發上，突兀地出現了一抹紅。
那是，鮮紅而粘稠的液體。
桑寄渺怔怔地在既白溫柔的瞳孔反光裏，看到了自己眼下流下了兩行紅色。他反射性地伸手，準備觸碰那已經變得冰涼的紅痕。卻沒有想到既白束縛著他四肢的力道，大的嚇人。
被護著的人終於感受到了不對勁。
像是怕驚醒了什麽，桑寄渺張口輕輕地呼喚著伴生靈的名字，“既白……”
那還閃爍著淚光的眼睛裏滿是堅定，既白最後蹭了蹭桑寄渺變小後那張更顯瓷白的娃娃臉，仰頭緩慢看向了那條細小的裂口。
又像是透過那個縫隙，正看向它背後所代表的東西。
“既白，既白！”
伴生團子像是平時玩鬧的那樣，用自己的毛發完全掩蓋了自家小蝣的口鼻。閉上眼睛之前，它眷戀地擁緊了懷裏微涼的體溫。
沒事的，桑桑。
一覺醒來，天就亮了……
不知道既白付出了什麽，一人一靈攜帶著萬鈞之力，兇狠地擠壓著那塊已經有了破綻的蛋殼，“哐當”地砸在了那些泛著寒光的礁石上。
海底“山脈”猛地振動了一瞬，不堪重負的蛋殼終於發出了喜人的脆響。一個毛茸茸的白團子從裏面栽了出來，狼狽地掉落在這片海底，又球一樣反彈，翻滾不休。
它原本純白的毛發，幾乎被血色浸潤了大半，原本柔順蓬松的毛毛打綹成了一縷一縷。滾到了一半，又有一個泛著銀光的長條形東西，從毛球中摔了出來。
兩個不明生物，隨著慣性往不同的方向又滾了一會，臟兮兮地趴在海底，生死不明。
在意識完全消失的前一刻，桑寄渺掙紮著透過自己滿是血紅的視網膜，無神地看了一眼蔚藍的海面。
明明在這一刻，桑寄渺獲得了來到這個位面後，就魂牽夢繞的自由，他卻沒有預想中的暢快與歡欣。
桑寄渺：賊老天，你給我等著。
**
血液沒有了蛋殼的遮擋，在海水中漸漸氤氳開來。前來進貢的魚群有一瞬間的騷動，又迫於什麽，很快就擺尾離開，開始了肆無忌憚的獵殺。
一縷紅色飄飄蕩蕩，被海水卷起帶向了無盡“山脈”的終端。深不見底的黑暗中，一雙冷厲的眼睛猛地睜開。在嗅聞到了微微有些熟悉的氣息，狹長的銀色豎瞳收縮成了一條縫隙，又緩緩還原成了正常的大小。
睡眠接連被打擾，難得遭遇這種情況，溯空明淡淡地看了一眼氣息的源頭。絕佳的記憶裏閃出了一兩個片段，讓他回想起了某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稚蟲。
須臾龍族漫長的生命，讓他在除了睡覺的一些消遣時光裏見過不少的種族。即使是同為神秘莫測的虛空種族，溯空明也見過不少。只一個浮空玄蝣的稚蟲，讓他感到興致乏乏。
或許，未成年那會溯空明還有一些少年意氣。
天生就擁有的強大實力，讓少年龍有過一段熱血沸騰的中二時期。在被扔出家門，游歷各界的時候，溯空明見識過人生百態，其中占據最多的，就是各種各樣的苦難與遺憾。
那時的他不是沒做過救世主的癡夢，總覺得自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。但是後來的經歷，教會了他一個道理。溯空明用一句在人類社會學到的話概括來說，就是“升米恩，鬥米仇”。
這個恍若煙花般，絢爛卻轉瞬即逝的種族還有一句話，叫做“不要輕易考驗人性”。年輕時候的溯空明嗤之以鼻，後來被現實教做龍的他，也漸漸開始變得冷淡疏離。
既然救不了所有的人，那便索性置身事外，順其自然。
原本喜歡投身各界，體驗生活的龍族，也變得像他的同族一樣，喜歡找個地方獨自沈睡。
從一開始的無法茍同，到逐漸融入族人的步調，一夢千萬年，直至某天陷入夢中不再選擇醒來。
漫長而無趣，孤獨且寂寥，這或許是宇宙給予須臾龍族的懲罰吧……
但是，今天他似乎沒有辦法簡單的當個旁觀者。
溯空明清清淡淡的目光，穿過了頭頂上方的平靜的海面，落在了風雷漸起的天空。
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，在短時間變得陰沈。大片大片的烏雲被吹至溯空明的上空，重重地壓了下來。一聲悶響，閃爍著亮光的雷電在雲層裏穿梭。
身為戰力頂端的虛空種，溯空明不畏這些看起來虛張聲勢的東西。反而那一雙如霜似雪的豎瞳，能看見更多表面之下潛藏著的東西。
這個世界的氣機在某一刻被戳破了一個口子。本來氣機升降出入還算和諧只是有些死板的世界，忽然被灌入了另一道生機。
一道更為蓬勃，且勢不可擋的氣闖入了進來。
雖然位面的確紊亂了一瞬，但是它就像是被放入了鯰魚的沙丁魚群。雖然不可避免地損失了一些小魚小蝦，但是它卻被激起了從未有過的活力。
原本的計劃被擾亂，即使帶來的效果遠超位面所預計的那樣，祂依舊像是某些久坐高位的掌控者，大發雷霆。而且，這個初出茅廬的位面意識，還很沒有眼力見的遷怒了一位成年虛空種。
溯空明寫滿無趣的眼睛裏，難得升上了一股興味。
說一句俗氣的話，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麽“單純”的位面意識了。
巨大的海底山脈晃動著升起，只見一物“角似鹿、頭似駝、眼似兔、項似蛇、腹似蜃、鱗似魚、爪似鷹、掌似虎、耳似牛。[註1]”。
這哪裏還是什麽蜿蜒山脈，這分明就是一條通身墨色的巨龍！
雲層裏的雷聲啞然了一瞬，又仿佛被激怒一般，纏繞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雷團。那原本就低垂的黑雲，更是貼近了海面，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紮入水中。
溯空明低低地笑了一聲，帶著一圈鰭的尾巴輕輕揚起，狀似清風拂面一般拍在了那一團黑沈沈的雷雲中。
不大但是存在感極強的打臉聲響起，壓迫感極強的雲層被一尾巴拍散，某個無形的意識也被打得暈頭轉向，悄無聲息地遁走了。
被遮擋的陽光再次散在了海面上，驅散了某些晦氣的東西。
溯空明重歸無神的眼睛低垂，眼睛的餘光瞥到了給他帶來些許樂趣的“功臣”。視線轉動間，一朵泛著白光的康乃馨被他丟到了小人魚蒼白的唇邊。
龐大的神異龍族舒展了四肢，一擺尾消失在了原地。
難得遇到一個這麽會搞事，命也還算長的，可別死了啊……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